父爱如雨

h411424

离婚那年，是我有生以来最晦暗的一年。法院将5岁的儿子判给丈夫，理由很简单――我刚下岗，根本没有抚养能力。
一夜之间，我什么都没有了。我不敢回娘家，因为这件事情，我惹怒父亲好几次。当初，他反对我结婚，我偏偏要结；后来，父亲反对我离婚，我硬是要离；再后来，父亲反对我去争孩子的抚养权，我虽然没有争来，但得到他的允许，让孩子暂时归我抚养。
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时，他指着我大骂：“你要是养这个小崽子，就别吃我家的饭。自己都不知道咋活，还带个累赘！”
我花150元租下一个临时的小铁皮房，开起了干洗店。铁皮房四面透风，每天早晨睁开眼，我看到铁皮房接缝处透进的阳光，就知道天亮了。我和儿子蜷缩在铁皮房里，等着生意上门。
那个冬天真难熬，又冷又饿，我们经常没钱交房租，每天不是烤饼，就是面条，吃得儿子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。
好不容易熬到春天，我一直没有回过娘家，父亲也没有来看我，显然，他还在生我的气。
有一天，母亲偷偷来看我，看到我和儿子上午10时才吃早饭，而且是烤饼就开水，母亲的眼泪就落了下来，她说：“走，回家去，妈给你做顿热乎饭。别怕碰着你爸，他天天这个点儿去公园看人下棋，不在家。”
母亲做的面条，儿子吃了3小碗，里面有荷包蛋、菠菜、西红柿。看着外孙狼吞虎咽的样子，母亲的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流：“每天上午9时半，你们就来家里吃饭，不来的话，我就给你们送去。”
以后，每天上午9时半，我就领着儿子去娘家，总是没有遇见父亲。有时，我都不好意思去，然而，看到儿子渐渐红润的小脸，我又不忍心苦了儿子。
有一天下大雨，我想，父亲一定会待在家里，没有领儿子过去吃饭。儿子哭着闹着，非要吃姥姥做的饭。我做的饭，他一口也不吃，我实在没办法，只好领着他往娘家走。
刚到楼下，我见母亲站在阳台上张望，她打着手势让我们赶紧上楼――父亲不在家。
母亲说：“老头子走惯了，坐不住，又去了公园。以后，下雨天你也来，估计不会碰到他。”
吃过饭，我领着儿子往回赶，忽然想看看父亲――自从离婚到现在，我还没有见过他。
隔着公园的铁栅栏，我远远地看见一个老人在雨幕中，撑着伞，独自漫步，显得那么孤单，那么寂寞。
“姥爷！”儿子脱口喊了出来。我想转身走开，父亲却已经走过来。我不知道怎么开口，眼泪流了出来。
父亲走到跟前，用少有的温和语气说：“以后回家吃饭别躲躲藏藏的，害得我下大雨都得出来……”